第十四章:沈家危机

酉末,沈府正门外灯笼被朔风吹得“猎猎”作响。

两盏白纸灯摇摇欲坠,灯罩上“沈”字斑驳,像被谁用指甲划破。

门前石狮的颈圈结了厚冰,积雪没过脚踝,却仍挡不住一群手持火把的壮汉。

他们身着便服,却腰悬绣春刀,刀柄刻着“户部巡盐”四字——

柳家姻亲,巡盐御史杜鸣的手笔。

为首之人一脚踹开半掩的府门,厉声喝道:“奉盐院钧旨,查私盐账目,闲杂人等回避!”

沈修齐被家丁扶出,青衫单薄,唇色发紫:“盐税账目已封存,诸位可有驾帖?”

回答他的是一纸空白文书,与一记耳光。

沈母罗氏当场晕厥,府内女眷哭声四起。

雪,无声地掩埋了青石板上零星的血迹。

靖安王府西院,琉璃灯罩内烛火摇晃。

沈微婉指尖的毛笔在账册上顿住,墨汁洇开,像朵黑梅。

“王妃!”

青鸾跌撞而入,鬓发散乱,“沈老夫人昏倒,盐院的人堵了府门,说老爷私贩海盐,要封家!”

沈微婉手腕轻颤,一滴墨落在“西跨院修缮”条目旁,瞬间浸透纸背。

她霍然起身,鹿皮小靴踏过暖阁长毯,留下一串急促脚印。

“备车。”

“王爷不在府……”

“去书房。”

她声音不高,却透出金石之音。

戌初,王府书房灯火未灭。

萧玦着玄狐大氅,正伏案看北镇抚司密折,眉峰如刃。

门被轻叩三下,他未抬眼:“进。”

沈微婉踏入,雪色披风上落满碎琼,衬得脸色愈发苍白。

她屈膝,第一次在他面前行大礼:“求王爷出手,救沈家。”

萧玦放下折子,指腹轻敲桌面,声音似雪压竹:“理由。”

沈微婉抬眸,眼底血丝如裂冰:“沈家若亡,我亦无心再查旧案。王爷的兵符、永安旧部、北疆雪谷真相,将永沉井底。”

空气凝滞,烛芯“啪”地爆花。

萧玦注视她良久,忽而勾唇:“成交。”

他起身,大氅扬起,像夜色中张开的玄翼,“但本王要沈家三成盐引,以及——你亲手绘的北疆暗堡图全本。”

沈微婉指尖微颤,终是郑重点头:“好。”

子正,王府地龙火道全开,却无人敢眠。

书房灯火彻夜,三道黑影掠出:

其一,玄七携“靖安”金令,连夜奔赴户部库房,调取盐院历年卷宗;

其二,暗卫“墨羽”潜入柳府,将杜鸣贪墨、私改盐引的铁证拓印;

其三,王府长史携萧玦手书,直赴御史台,以“盐政舞弊,构陷忠良”为由,递上弹劾折子。

雪片无声地落在飞檐,转瞬即化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丑末,沈府已被巡盐丁翻得底朝天。

账册散落,瓷器碎裂,沈修齐被反剪双手按在雪地里,唇角渗血。

忽闻远处马蹄如雷,黑鹰卫三百骑踏雪而至,玄色披风连成一片乌云。

为首之人高举靖安王令旗,声音穿透雪幕:“奉靖安王令,接管沈府防务!擅动者,斩!”

巡盐丁面面相觑,尚未反应,已被黑鹰卫缴械。

杜鸣被玄七一脚踹翻,腰牌“当啷”落地,雪面瞬间染红。

沈母罗氏被安置在暖阁,炭火噼啪。

沈微婉跪坐榻前,以银匙喂药,药汁苦黑,却带着雪参回甘。

罗氏悠悠转醒,泪湿枕巾:“婉儿……沈家保住了?”

沈微婉握住母亲枯瘦的手,声音哽咽却坚定:“保住了。女儿以王妃之名起誓,日后无人再敢欺沈家。”

窗外风雪呼啸,屋内暖意如春。

三日后,户部急颁新令:

巡盐御史杜鸣贪墨盐课、构陷良商,革职抄家;

沈家旧账查明无亏,发还盐引,并特许参与来年春闱官盐竞售;

靖安王府以“协理清查”之功,获沈家三成盐引,刻入盐政铁券。

消息传出,京师哗然。

柳尚书连夜进宫,却被太后以“风寒”为由拒之门外。

沈府密室,一盏青灯照出井底铁匣。

匣内除永安兵符外,多了一封火漆密函,封口压着“永熙二年”蜡印。

沈微婉以匕首挑开火漆,抽出信笺——

是太后母族与北疆旧部勾结的名单,末尾一句:

“沈氏若翻案,则永安军现,天下乱。”

她指尖微颤,将信笺递予萧玦。

萧玦眸色幽暗:“太后想以天下为局,本王便掀了这棋盘。”

当夜,王府西院。

沈微婉立于廊下,看雪片落在掌心,转瞬即化。

萧玦撑一柄黑伞走来,伞面雪花簌簌,像流动的星河。

他将一柄短匕递给她,匕鞘乌木,嵌一颗血珀:“防身。”

沈微婉接过,指尖触及血珀,温热而坚定。

两人并肩而立,雪落无声,却在彼此眼中映出微光。

风雪深处,柳府祠堂灯火幽暗。

柳清瑶跪于蒲团,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在牌位前:

“沈微婉,萧玦……你们欠我的,我要整个京城来偿。”

她身后,黑衣人递上一封染血的信笺:

“北疆三镇已动,只待王妃出城。”

雪夜漫长,杀机暗伏。

而靖安王府的灯,彻夜未熄。

大婚被弃:我转身嫁了权倾朝野的皇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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