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一路鸣笛，

闯过几个红灯，

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临海区中心医院。

后门区域已经被提前到达的特调科外勤人员封锁，

气氛紧张。

一个穿着白大褂、脸色发白的医院负责人正等在那里，

看到宋安时和江辰下车，急忙迎上来：

“警官，

这边太吓人了，就在地下二层老仓库.”

宋安时抬手打断他：

“带路，路上说。”

负责人赶紧点头，

领着他们走进一部需要专用钥匙激活的货运电梯，

按下B2按钮。

电梯下行时发出沉闷的嘎吱声，

空气里消毒水味混合着陈旧的铁锈味。

“仓库早就废弃不用了，

堆的都是些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老旧设备，

平时根本没人下去。”

负责人擦着额头的汗，语速很快，

“今天早上后勤部老张下去想找两个还能用的旧输液架，

结果就看见......”

电梯门打开，

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涌了进来。

走廊灯光昏暗，

远处一道黄色的警戒线格外刺眼。

穿上鞋套戴上手套，两人越过警戒线。仓库很大，堆满了蒙着厚厚白布、形状各异的废弃医疗设备，像一个个沉默的白色巨人。空气冰冷，只有远处一台除湿机在嗡嗡作响。

尸体就在仓库最里面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，

躺在一张被遗弃的、铺着脏污塑料布的手术床上。

一个法医正在初步检查。

死者男性，

看起来四十岁左右，

穿着蓝色的医院工装服，

胸口的名牌写着“后勤部王志”。

他双眼圆睁，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，

嘴唇微微发皱。

法医看到宋安时，站起身汇报：

“宋队。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0点到12点。

体表只有颈部一个微小针孔，

初步判断毒素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，导致快速呼吸麻痹和心跳停止。

和之前几起案子毒素类型高度相似，

但浓度和配比好像有点不一样，更像是加强版或者改良版。”

他顿了顿，

指着死者裸露的腹部，

那里有一块被简单清理过的区域：

“最奇怪的是这里。

左肾被摘除了。

切口非常非常专业，避开了所有主要血管，

剥离干净利落，

缝合更是精良得不可思议，

用的还是几乎看不见痕迹的皮下缝合术。

但问题是？”

法医指着手术台周围：

“这里没有任何手术该有的设备！

没有无影灯，没有麻醉机，没有器械台，连个像样的电源都没有！

他就是在这张破台子上，

在这么暗的光线下，

被用了毒针，然后被剖开取走了肾，

最后伤口还被缝得天衣无缝！

这根本不可能！”

江辰听着，胃里一阵翻腾。

这手法确实匪夷所思，精准到变态的程度。

宋安时面不改色，

仔细查看了死者的伤口和颈部的针孔，

又抬头环顾四周。

仓库很高，顶部有一些老旧的通风管道和线缆桥架，

光线主要来自几个功率很低，

间隔很远的应急灯和角落里那台除湿机自带的小灯，

整体环境确实昏暗杂乱。

“现场勘察有什么发现？”

她问旁边的现场勘察员。

“和之前一样，干净得吓人。”

勘察员摇头，

“没有足迹。

灰尘太厚，但除了死者和发现者的，没找到第三个人的完整脚印。

没有指纹，没有纤维。

我们在几个可能的位置做了潜血反应和鲁米诺测试，阴性。

凶手要么没流血，要么清理过。”

“监控呢？”

“仓库内部没有监控。走廊和电梯的监控又‘坏’了。”

勘察员的表情有点无奈，

“和之前几个案发现场周边的情况一样，

说是设备老化，定期检修也没跟上。”

又是这一套。

完美的信息屏蔽。

江辰也在仔细观察周围。

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废弃设备，

落在那台嗡嗡工作的除湿机上。

机器运行着，指示灯亮着绿光。

他走过去，

发现除湿机的电源线接在远处墙上的一个老式插座上，

电线很长，盘在地上。

“这个除湿机，一直开着吗？”

他问那个医院负责人。

负责人愣了一下，凑过来看：

“啊？这个不应该啊！

这仓库早就断电了，

只有应急灯和电梯那条线路还有电，这插座是废的！”

他试着拔了一下除湿机的插头，

发现插得很紧，再一看那插座，

根本没有任何电流指示，

“奇怪这机器怎么亮的灯？”

江辰和宋安时立刻走过去。

宋安时拿出一个便携式的电流检测笔靠近插座，

没有任何读数！

她又检测了一下除湿机的电源线，

同样没有电流通过。

但那台除湿机确确实实是在运转着，

发出低沉的嗡鸣，

指示灯也亮着绿光！

“是假的？”

江辰皱眉，

“或者自带电池？不可能啊，这功率得多大电池才够？”

宋安时没说话，她仔细检查着这台除湿机。

机器看起来很旧，但外壳异常干净，几乎没有灰尘。

她用手套摸了摸出风口，

有微弱的、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，

但绝不是正常除湿机该有的风力。

她眼神一凝，示意勘察员过来：

“拆开它。”

勘察员拿来工具，小心地卸下机器的外壳。

当外壳被拿掉的瞬间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机器内部，根本没有什么压缩机和水箱！

里面是复杂的、闪着微弱蓝色指示灯的精密电子元件和机械结构！

中心是一个拳头大小的、正在缓慢旋转的银白色金属球体，

球体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孔洞，

那微弱的嗡鸣声和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正是从这个球体发出的！

“这是什么玩意？！”

医院负责人看得目瞪口呆。

勘察员也是满脸惊奇，小心地检测着：

“不是电器，

能量反应很奇特，非电能，

它在模拟除湿机的工作状态，

但实际作用不明。”

宋安时用她的戒尺靠近那旋转的球体，

戒尺上的刻度微微亮起，

发出极轻微的蜂鸣。

“它在释放一种极其细微而又持续的灵气。”

宋安时看着戒尺反馈的数据，眉头紧锁，

“功能疑似干扰附近的电子设备信号，

并可能具备一定的环境清洁功能。”

清洁功能？

江辰立刻联想到那些干净得过分的案发现场！

难道之前不是凶手事后清理，

而是有这种设备在作案过程中就实时消除了痕迹？

就在这时，一个在外围搜查的外勤人员突然喊道：

“宋队！这里有发现！”

就在堆放废弃床单布料的一个角落，

在一堆脏污的白布下面，

他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白色金属装置。

那装置造型简洁，看起来像个大号的胶囊，

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，

但一端有个极细的针头探出，

针尖还残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莹蓝色液体。

“这像是注射器？”

勘察员小心地将其放入证物袋。

而更引人注目的是，在这个奇怪的“注射器”的金属外壳上，清晰地刻着一个图案，

一个结构复杂、线条精准的齿轮。

齿轮中央，还有一个细微的小点。

和“回声工坊”白板上那个刻痕，一模一样！

江辰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。

凶手不仅来了，还留下了他的“签名”！

这台伪装成除湿机的神秘设备，

这个造型奇特的注射器，

都明确指向了一个团体。

“齿轮。”

江辰低声念道，这个名字似乎带着某种冰冷的重量。

“立刻封锁现场！

所有人员撤出！

通知技术组最高级别待命！

这台设备和这个注射器，必须由总部专家亲自接管处理！”

宋安时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，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
她知道，案子的性质彻底变了。

这不再仅仅是追查一个连环杀手或者一个隐藏的第六人。

他们可能意外撞破了一个隐藏在都市阴影下的，

极其危险的神秘组织的活动。

而这个组织，

显然拥有他们尚未了解的技术和能力，

并且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。

医院仓库的冰冷空气，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