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你惹错人了

卯初,京都晨雾未散。

靖安王府西角门被叩响,铜环声脆,惊起檐角栖鸦。

门房老赵披衣而出,见一队柳府家丁抬着四口黑漆箱,箱角裹银,雕着并蒂莲。

领头的是柳清瑶的乳母刘嬷嬷,堆着笑,递上一封洒金帖:

“奉柳姑娘命,特来贺王妃新婚之喜。”

老赵不敢擅专,飞报内院。

沈微婉正在用早膳,一盏燕窝粥刚启盖,闻言搁勺,指腹在碗沿轻敲三下:“抬进来。”

黑箱抬入西院正厅。

开箱——

第一层,是寻常绸缎:雪青、藕荷、月白,颜色素得刻意;

第二层,摆着一套鎏金首饰,凤钗嘴衔东珠,珠色浑浊,竟有细微裂纹;

第三层,是一尊送子观音,白玉质地,观音眼角却点着一滴赤色,如血泪;

第四层,只放一叠薄薄的纸片,用红绳捆扎,上头墨迹淋漓,尽是淫词艳曲,署名“沈微婉”,字迹却与柳清瑶闺阁手书如出一辙。

青鸾脸色骤变,沈微婉却笑了,指尖捻起一张纸,对着晨光照了照,墨香里掺了淡淡麝香——

麝香催情,久闻乱性。

“好一份贺礼。”

她声音轻,却冷得像刀锋划过瓷面。

沈微婉命青鸾将绸缎、首饰、观音另置,留纸片于案。

她取剪刀,剪下一角纸,置于清水碗中。

纸角墨迹晕开,显出浅浅“景渊”二字水印。

“原来是双保险。”

沈微婉低哂,唤来玄七,将纸片递过去:“一刻钟内,查清印坊、纸张、墨料来源。”

玄七领命而去,身影融入晨雾。

酉时,王府侧门驶出一辆青帷小车,直奔城南“雅墨轩”。

半个时辰后,雅墨轩掌柜被玄七“请”到王府偏厅。

掌柜面如土色,供出实情:

“是柳府管事昨日来印,说是给王妃做花笺,印了五百张,却只取走四百九十张……”

沈微婉微微颔首,命人取来王府印信,亲手在供词上盖了靖安王私章。

供词一式三份,一份留档,一份送京兆尹,一份——

她亲自装入烫金拜帖,落款“靖安王妃沈氏”,送往柳府。

三日后,靖安王府设赏雪小宴,只邀女宾。

雪未落,王府却用冰雕造景,梅香浮动。

赴宴者皆是京中望族夫人、闺阁千金,连平日足不出户的荣安长公主也拄着凤头杖来了。

沈微婉一袭绛红罗裙,裙裾以银线勾出雪浪纹,一步一光。

她笑意温婉,引众人入席。

酒过三巡,她忽命人抬来一只紫檀箱,箱面雕着并蒂莲,与当日柳府贺礼,一模一样。

“前日柳姑娘盛情,本妃无以为报,特设此宴,与众姊妹共赏。”

箱开——

绸缎、首饰、观音、纸片,一样不少,唯纸片已用镇纸压平,悬于冰壁,供人“品鉴”。

众女眷哗然。

沈微婉执帕掩唇,语气诧异:“柳姑娘说这些诗词是王妃亲笔,可本妃竟不知自己何时写过如此……豪放之作。”

荣安长公主眯眼,冷笑一声:“柳家姑娘好才情,连王妃私印都敢仿。”

一句话,风向急转。

当夜,京中茶楼酒肆,说书人醒木一拍:

“柳家小姐暗印淫诗,构陷王妃,被靖安王当场戳穿——”

流言插上翅膀,飞向大街小巷。

柳府大门被掷满烂菜叶,门童驱赶不及。

柳尚书连夜进宫,却被御林军挡在玄武门外:“太后凤体违和,不见外臣。”

柳清瑶在闺阁哭至晕厥,醒来时,枕边多了一封退婚书,落款——萧景渊。

退婚书以金漆封口,拆开后,只有寥寥八字:

“水性杨花,不堪为妻。”

柳清瑶指尖发抖,泪珠砸在纸上,晕开一片金粉。

当夜,她冒雨前往三皇子府,却被侍卫拦在门外:“殿下旧伤复发,不见客。”

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像极了那尊观音眼角的血泪。

翌日早朝,御史台联名弹劾柳尚书“教女无方,扰乱纲常”。

皇帝当庭颁旨:

柳尚书罚俸一年,闭门思过;

柳清瑶褫夺县主封号,贬为庶人,即日迁出京城。

消息传到王府,沈微婉正伏案抄写佛经。

她朱笔一顿,在“如是我闻”旁添下一行小字:

“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。”

柳府搬离那日,沈微婉立于王府最高处的望月台,俯瞰长街。

柳清瑶素衣素裙,被家丁推搡着登上青布马车,帘子落下前,她抬头,正对上沈微婉的目光。

那目光里,没有得意,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
柳清瑶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渗出——

她忽然明白,自己输的不止是名声,还有与萧景渊的最后一丝可能。

当夜,京中初雪。

沈微婉在灯下展开一张素笺,以柳枝炭笔写下:

“柳氏出局,下一步——永安兵符。”

墨迹未干,窗棂被风撞开,雪片卷入,落在纸上,瞬间化为一粒晶莹水珠,像一滴未落的泪。

雪停时,东厢灯亮。

萧玦立于廊下,指尖把玩着那枚兵符,目光穿过雪幕,落在西院窗纸上。

窗内,沈微婉剪影如剪,执笔未停。

他低声吩咐:“玄七,盯紧永安旧部,柳家只是开始。”

雪落无声,却掩不住暗流汹涌。

棋局,才刚刚开盘。

大婚被弃:我转身嫁了权倾朝野的皇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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